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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背影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不知几时起,朱自清《背影》中的这句话成了网红金句,网友们总爱以此来彰显自己爱得深沉,如山体滑坡。细想也是有趣,朱自清与其父数年间曲折、复杂的情感最终化为了一道对背影颇有距离感的凝望,而网友们的戏仿与其说消解了距离,倒不如说是复写了距离——我们真的很难直白地表达感情,宁可调侃——东方人一贯含蓄,父子、父女之情更是含蓄中的含蓄,“背影”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情感原型。趁着父亲节,借用一下欧美人的奔放,让我们再来凝望一番那道背影,丈量一下彼此的距离,也许他一直都在负重前行,无暇回顾,也许他时而回眸一笑只是你没注意到,也许他根本就是一路向你狂奔,再也许他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与父亲的感情是哪一种呢?
汤达人:
跟爱念叨和倾诉的妈妈不一样,爸爸不太喜欢说话,他喜欢听我啰嗦日常或者表达心情,而我时常在说了一大通之后经常只能得到一句“嗯”,“好呀”之类的“敷衍”回复。但是与外在表现完全不一样的是他确实很关心和疼爱我和妈妈。我的所有要求,哪怕仅仅是我随口说一句“今天想吃xxx”,爸爸也会特意跑一趟买给我。我对着爸爸念叨的每一个微小的愿望和期盼都能“有求必应”。我虽然偶尔会和妈妈发生口角,但是跟爸爸却从来不会发生争执,我想这大概是爸爸宠爱女儿的一种方式吧。
我虽然不是一个肉麻兮兮的女儿,但是在父母的生日和父亲节、母亲节也总是会给爸爸妈妈一点小小的“仪式感”,由于学校离家近,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就一定会争取回家跟爸妈一起过,即便不能一起过,也一定会送点小礼物。但是前年的父亲节,我因为负责学生会活动,任务繁重,从早上6点直到晚上10点都不得不处理事务,既没法回家给爸爸过节,也没有办法抽出完整的时间跟爸爸打电话。直到10点我才拨通了电话,电话对面,爸爸带着喜悦和兴奋接受了我的节日祝福。后来妈妈才告诉我,爸爸等电话等了很久,还忧心忡忡地跟她念叨:“我们女儿是不是忘记父亲节了。”也就是这一次让我微微有点感慨,不知道未来类似的情况是否会更多。但我想,未来不论如何变化,爸爸依然会用他的方式宠爱着我,而我也会保持着一直以来的习惯,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蔡东:
从小到大,对于父亲的记忆,最深刻的,要数他在新疆乌鲁木齐工作,除了平时的书信、电话联系,每年过年回家总是特别期待。父亲每年年初背着满满一个背包,带领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一道去那边工作,回来时,背包换成了一大口袋新疆的红枣、葡萄干等特产,所以,每年过年感觉是最甜的。而也有一段时间,父亲回家特别早,那时,我正在另一个村上五年级,要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打着火把去上学。父亲手举一个燃烧的麦草,像火炬一样,照亮我去学校的路。记得有一次,雾特别大,翻山越岭,七点过了,天都还一片黢黑,于是父亲一直把送我到了距离学校两三百米的地方才回去。
有意思的是,那时候父亲出村去乌鲁木齐和我上学都是走的同一条路,所以,当长大后,泥路变成水泥路,小时候踩过的泥泞和水凼却永存了记忆,总是充满无限温暖和遐想。
蘑菇仔:
那应该是快上一年级时的事吧,那时我是个小娇气,动不动就要哭要抱的。一天晚上,我、我姐和爸妈一起去逛夜街。本来说好了要自己好好走路的,但是就在快到家的那个巷口前,我的“娇气病”又犯了,蹭蹭两步上前在我爸面前站定,唰地举起双手做出惯常的要抱抱的姿势,却又不说话。
我爸一眼就把我看穿了,但也佯装不懂,故意问:“举着手做什么?”
我哼哼唧唧地说:“——要抱。”
“为什么要抱?”我爸当时为什么要这么问?按他的说法是:前不久有一次我在同样的地方也要抱,但当时的理由是“天刚下过雨,地上有水坑,跨不过去容易弄脏鞋子”,——“这次没下雨,地上干干的,我看你又会有什么理由!”
小时候的我有没有看出我爸心中的小九九我不太清楚,不过当时我的回答也是绝:“我就是累了,不想走了。”——“你能有什么办法呢?抱吧。”
我爸到现在还会不时拿这事来取笑我,而我往往翻他一个白眼:“那么小的事情,谁还记得了!”但其实,我是记得的。我还记得,那时其实我并没有走累,只是忽然懒得走路、就顺势撒个娇罢了。
小时候多好呀,娇气了、委屈了、不爽了,往那个不甚宽阔但足够安全的怀中一躲,世界就变小了,也变亮了。而现在,我早已在更大的天地中接受风、接受雨、接受阳光和雷电,变得坚硬而坚强,然而我将永远怀念曾经的那份娇憨和宠溺。
鸿雁:
都说父爱如山。
我的父亲,其爱亦如山似海。
父亲是个需要四处奔走的工程师,我年少的时候,他总是很忙。我和他的时间几乎没有交集,我睡觉时他还没回家,我上学去他还没起床,只周六周日可以共进晚餐。印象中,就是典型的理工男,话很少,但常常在母亲“告状”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掷地有声,要是我犯了错,听起来必定是“心惊肉跳”的。但是幸运的是,和其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们相比,他从来没舍得打过我。批评教育的时机也是选择让我好好把饭吃完了,再论短长。
后来渐渐大了,可以把人生疑惑拿来跟他讨论的时候,发现他有很多故事是藏在心底的,但我却能听到。记得我妈嫌弃我太内向了,怕将来恐怕要吃亏;他反驳我是有选择性的内向。我妈担心我会早恋;他跟我妈说我没那么容易被一块蛋糕骗走,只叮嘱我不要当众拒绝示好的男生,更不要当面撕了小纸条毁了男生的面子。上大学报到的那天恰好是中秋,办妥所有手续,他挑了个饭店,点了我爱吃的菜;其实他没怎么吃,直看着我吃饱,然后赶回家陪我妈团圆去了。那时候我也倔强,他各种嘱咐的时候我没说舍不得;只他转身说再见的时候,月光满地,我才真是止不住眼泪。
比对早前的年月,与父亲的谈话后来更是深一些,关于学业、工作、婚姻、家庭、孩子、还有将来的将来……于这世间,遇到一个懂自己的人何其难,而遇到一个懂自己又深爱自己的父亲又是何其幸运,此生感恩不已了。只是希望,时光可以慢一点,陪伴可以更长一点,他可以慢一点老去便好。
小乙:
老郭是一个脾气无敌好的父亲,用不动声色的温柔来概括他是最贴合的吧。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没见过他发过一次脾气,更不用说会用一丝丝高声的音调来教育我。即使在一些事情上我做的不妥当,抑或是某些选择和他的想法有所偏差,他都可以温声细语的和我谈论一切。很多时候,当我在外面遇到的事情让我炸裂之时,我就会想想父亲的云淡风轻是如何修炼出来的;老郭也是一个不善言谈的父亲,他的所有想法都会用行动的方式展现给你。有时候回到老家的时日,如果家里就只有我和父亲,我们甚至会一个下午都没有几句话,但是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你不远的地方,你都觉得心里是安定的,岁月是静好的,那一刻的状态是无比舒服的。有一次,我差不多一年没回家,他开车去机场接我,然后一路上我们就安静的前行着,也许那就是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吧……
如今,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他找我语音或者视频都会看着我的时间甚至心情。在我这里,父亲的老去是从开始小心翼翼地顾念着我的情绪一步步开始的吧。每次回家,身边的亲戚朋友都说自己和老爸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像。嘿,老爸,可能是吧,因为我爱这样的您,也希望成为像您这样子的人。
焦糖花:
我一直认为,我的父亲是个能干的人。所以在那些能够回想起来的关于父亲的命题作文里,我都会不假思索地花大量的笔墨突出他的动手能力。如果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不久以后就会听到母亲对父亲的召唤。不只是母亲,就连街头巷尾的公公婆婆叔叔阿姨都喜欢找他帮忙。当然这并不代表父亲的技艺高超,这或者仅仅是因为在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乡亲们早已习惯了修修补补的小日子,而父亲对于不同事物的钻研精神,获得了大家的认可。自然这成为了我引以为豪的事情。在我稚嫩而有限的视野里,能够轻松地处理繁杂事务的父亲是超人一般的存在。在无意中,父亲的辛勤劳作成为了我们情感沟通的桥梁。
小时候,每当父亲要修补些什么,我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他身旁,饶有兴致地观看,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帮忙跑个腿,打个杂,然后获得一个冰激凌的奖励。事实上,我并不关心劳作的内容,无论是做饭,还是修电器,我总是喜欢在旁边叨个不停,通过充满孩子气的质询和天马行空的想象打断父亲的工作,惹得父亲嗔笑。枯燥而冗长的日子便在欢笑声中静静流淌,穿过树林,越过田野,最终归为缓和且平静。人们时常忘记过去,我也时常将长大误以为是一夜间的事情。有时在寂静的夜里回想过去,我甚至会想,或许年幼的我就懂得那位沉稳而严厉的父亲会因为我的陪伴而快乐。但长大的我,显然已经忘却,才会在他打断我学习,让我给他做帮手的时候,心里有一丝丝的怨气。
编辑: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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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寄语
读书郎闲笔将推出新栏目“话题”,本栏目的每篇推文将围绕一个特定话题展开,参与讨论的作者们将对该话题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一起碰撞撞出思维的火花!大家尽情期待吧!
本期文章主要围绕话题“背影”,朱自清的散文《背影》中那个颤颤巍巍去买橘子的父亲似乎已经成为了无言父爱的一种象征。含蓄而深沉的爱意,不仅藏在父亲笨重的身体里,也藏在我们偷偷凝视的目光里。节日的存在大概就是给予我们一个表达的出口吧。一年一度的父亲节,在这些细腻真挚的文字里,其实只藏着一个谜底——爸爸,我也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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